2017年1月7日 星期六

洗腎病人沒有接受洗腎多久會死亡?

        這個問題,也許有不少的腎臟專科醫師被問過。在台灣目前 Renal replacement therapy 腎臟替代治療的選擇有很多:腎移植、血液透析、腹膜透析、藥物控制症狀和安寧緩和治療(包括Time-limited trial-和家屬談好先試著接受血液透析幾次,看看能不能讓症狀舒服一點,但因為未期疾病仍無法解決之後便停止洗腎)。其中依照之前上課聽到的,選擇安寧緩和治療停止洗腎後,平均大約是「兩星期左右」會死亡,不過當然和病人的年紀及當下的身體狀況有關。在諾魯,接受過洗腎的病人其實不少,大部分當然是因為糖尿病腎病變,而且大部分很年輕,像我就看了一位DM的年輕男性,才21歲而已,來看我是來拿吃完的Metformin,我藉機會就和他衛教一番糖尿病的併發症,講著講著說到每天要檢視足部,就發現他左腳有一個小傷口在流膿!趕快把他抓到DM foot care room去處理傷口。

        幾天在這裡發現,他們洗腎人口的死亡率真的很高,一萬人中(其實當中本地諾魯人不到一萬)目前正在洗腎的有26人,但每幾個星期就有病人死亡。他們末期腎衰竭開始洗腎的發生率是越來越高的,但是盛行率卻可能一直差不多。有一部分當然是因為洗腎病人本就身體比較不好,在台灣洗腎5年還活下來的平均有快六成的人,有約四成的人死亡。但是在諾魯可能不到一成還活下來,另一個原因是台灣的醫療及健保制度,讓洗腎病人出問題能夠馬上就被處理(有重大傷病減免,有什麼不對勁就馬上就醫),在諾魯甚至他們自己國民看病不用錢,可是卻因為醫療資源缺乏而有問題無法馬上解決。
     
        有一天晚上約6點半時,我已經回到住宿的旅館,我接到洗腎室護理人員打來的電話,她希望我到洗腎室去看一位病人,她的動靜脈人工廔管出了問題。因為洗腎室在島上的另一頭,所以我開了20分鐘的車過去,一摸果然沒有thrill了,用聽診器聽也沒有briut了,一問這個病人上星期洗腎管路就不太好,洗腎時斷斷續續,所以上星期五就住院了,星期六動靜脈人工廔管就不能用了,洗腎室護理人員請我寫建議給RON hospital,請他們refer這位病人去澳洲通血管,我就請他們要把她on在oversea referral waiting list,並建議先放暫時洗腎管路double lumen或如果可以的話請外科醫師放tunneled catheter(像Hickman),之後剛好之後洗腎chills的病人也在那,我就去問她有沒有接受antibiotic treatment,一問有systemic antibiotic用Rocephin + cefalexin (醫院醫師開的,好吧,有比沒有好一點),寫的antibiotic lock的建議果然沒有做(可能是沒有藥吧,這邊沒有vancomycin了),所以我就把政霆學弟整理的guideline中的藥物翻出來,再直接從洗腎室內找藥,找到了gentamycin和heparin,我寫下泡法和用法給洗腎護理人員。她一臉疑惑就是還是不會用,所以當然就把所有東西備好給她,一步一步帶著她抽藥泡藥才ok,希望這個病人能好,也希望她不是MRSA bactermia。
   
        第二天下午,我又被洗腎室從公衛中心call去,她們和我說昨天那位動靜脈人工廔管阻塞的病人,仍然沒有洗腎管路可以洗,算一算她已經有一星期沒有洗腎了,好像是因為她不願意被放臨床管路的樣子。洗腎室護理人員希望我去RON hospital了解並解決一下狀況。抄好病人的姓名,和公衛中心說一聲後就RON hospital去找病人,問了一下,她目前住在急性病房二號房,這是一間雙人房,中間就用曬衣繩和布隔開兩床,家屬就用草蓆在地上休息。病人只有一個人在病房,我和她說明她還年輕又還有個年幼的小孩(在洗腎室看到的),再不繼續洗腎會越來越多尿毒的症狀出現,而且約幾個星期就離開人世了,請她還是先接受臨時的洗腎管路置放。她聽了馬上就同意治療,所以我就和她的病房護士說,她們請我去找醫師處理,我先到門診找了外科醫師(想說Hcikman撐比較久),不過他在看門診,所以希望我找急診醫師先放double lumen,我又到急診找急診醫師,他又說找麻醉科醫師(我剛來不久,不太熟悉這裡的環境,我不太敢幫病人放,因為畢竟是invasice procedure),繞了一大圈,我就直接去找目前的院長Dr. Richard,和他說明病人的現況及意願後,請他幫忙找人做這件事,當下他說會幫忙,我便回到公衛中心了。當晚我接到RON hospital麻醉科醫師Dr. Lisa的電話,她說她還有摸到一點thrill,我和她解釋洗腎需要很好的flow out and flow back to the body,blood flow不夠arterial pressure低洗腎機會alarm後停止pump轉動,再來靜脈端也一樣,若有阻塞造成venous pressure高也會一樣alarm後停止轉動,但她還是說她想和病人一起來洗腎室confirm @.@,因為她也覺得on double lumen是invasive procedure,她想確定我們真的別無選擇了,我只好第二天和洗腎室護理人員說Dr. Lisa想和病人一起來確認。約好時間後她們下午到了洗腎室,我和她說真的沒辦法,但她還是請護理人員on一針看看,果然抽不太出血,裡面都是blood clot了,病人今天坐救護車從RON hospital來洗腎室時就已經開始一直吐了,我想uremic symptoms越來越明顯了,Dr. Lisa最後也了解真的現在要先on double lumen先解救性命再說了,她很清楚和病人解釋風險,她看起來很小心和病人說on femoral double lumen,因為上面風險比較大,看來來這的醫師都很清楚,這邊的資源不太夠,出了什麼complication後面是沒人幫忙收拾的(pneumothorax有人可以幫忙放chest tube嗎?),尤其不洗腎病人會慢慢死亡,但是如果因為放置管路出事而讓病人死亡,這對家屬和醫師來說都是很難過的一件事。
     
        隔日早上參加RON hospital的grand round,今天又來了一位新的麻醉科醫師,院長Dr. Richard說Dr. Lisa一個星期後就離開了,所以這是她最後一次參加這裡的grand round,這裡的醫師來自多國而都待不久,大家早已習已為常,grand round結束後,就由新來的內科醫師Dr Rakesh向大家present lung disease的支氣管鏡治療,他是從印度來的,本身是胸腔科醫師,在馬達加斯加小島上當還他們醫院的內科主任XD,在印度自己的醫院時,他可以做bronchoscopy治療如stenting, EUBS等等,不過大家好像沒有很認真聽他說就是了,因為目前在諾魯這也還沒有辦法做支氣管鏡。結束後就一直等那位洗腎病人被on好管路來洗腎,結果一直等到下午快5點,她才被on好管路(後來on在右頸XD),病人只好又在等到星期六早上才來洗,但是病人已經一直吐一直吐了!算一算病人「沒有洗腎十天」了!諾魯人天性樂觀,但也因此生活上不太準時(九點上班到那,有時只有病人在等,護理人員會十點多才來),工作上也沒有很認真做,得過且過。其他各國來的醫師有的很積極(其實Dr. Lisa就很認真,但是受限於其它人),但久了就受不了這種氛圍,目前的院長Dr. Richard是萬那杜來的,很想積極改革這些東西,希望他能成功,因為這是能不能讓那些來自各國醫師長久留下來的關鍵。
Grand round後由Dr Rakesh介紹支氣管鏡治療
當地手繪衛教海報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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